不唱歌的新娘
赤川次郎
序曲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冢川亚由美听了之后,“啥?”发出了有点不文雅的声音。
当然,亚由美今年也是二十岁的淑女了。她并不是老是发出这种声音,平常吓一跳的时候是“啊!”一下,顶多也只是“嘿!”地发出诸如此类的声音。
但是……这时候,并不是一般的惊讶。以“鳗鱼饭”比喻的话,不是“中等”,而是“特上”级的惊讶。
“我说……久惠啊,你刚才说什么?”
亚由美并不是重听,但却不禁如此反问。
“我要……结婚了。”
佐伯久惠以更羞涩的声音重复,满脸通红地低下头。
“你说要结婚……久惠,是你吗?”
亚由美说完之后,往旁边一看,“喂,唐璜,可以舔一下我的脸颊吗?”
这里是冢川家亚由美的房间。亚由美和久惠坐在地毯上聊天,躺在亚由美身旁权充护花使者的是,有着光鲜亮丽的茶色外表的唐璜……尽管如此,它并不是去晒黑的,而是原本就是茶色的了它是一条叫做这个名字的腊肠狗。
这条狗是以前亚由美插手管某件教人案件时,为了纪念(?)而得到的奖赏。
亚由美把头低下,伸出脸颊,唐璜立刻就明白似地抬起头,伸出舌头往上面舔。
“好冰哦!”
亚由美慌张地站了起来,“原来不是梦啊!”
碰巧那边的门开着,“什么不是梦啊?”
说着说着进来的是亚由美的母亲……冢川清美。
“哎呀,妈,你在啊?”亚由美说。
“我没说我要出去呀。”
清美端起托盘上的红茶杯,说:“我把红茶放这里哦。”
“嗯。”
也难怪亚由美会问母亲“你在啊?”,因为清美原本就很常外出,所以不在是很正常的。
“好久不见!”
佐伯久惠向清美问候。
“久惠小姐还是那么漂亮。”
清美微笑地继续说:“而且又非常文雅,很有女人味……真希望亚由美能向你多学习。”
“不要动不动就拿我做比较好不好?”
亚由美瞪母亲一眼。
“这有什么办法呢,谁叫家里就你一个孩子。”
清美若无其事地这么说之后,“要是你爸爸在外面没有生孩子的话……”
附加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。
亚由美睁大眼睛说:“爸爸?”
“开玩笑的啦。你爸爸的情人应该是阿尔卑斯少女和小甜甜才对。”
久惠惊疑地直眨眼睛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没事,别管它。”
亚由美慌张地说。亚由美的父亲虽然是个技术方面的上班族,但兴趣却是看电视的卡通影片。
而且是少女爱看的伤感卡通,还录起来反复地边看边感动地掉眼泪,是个兴趣有点奇怪的人。
“我告诉你,”妈,久惠说她要结婚了。“
“哎呀!真是太好了,恭喜你呀!”
清美边鼓掌边大声地说。
亚由美心想,败给她了。
久惠是个美人。从念小学起,就长得一副有点显眼,又肤色白皙的美人样了。
不能说是很健康的样子,事实上,她以前时常生病请假。现在也是,依然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。
从以前就带点叛逆味道的亚由美,自认是久惠的“保护者”。而那个久惠要恋爱结婚了。难怪亚由美要泄气了。
“那么,你们要在学结婚啰?”
“就是这么回事吧。”
久惠点头说:“大概……就在最近吧。”
“你还真大胆!竟然没跟我商量一声!”
“对不起,不要生气嘛:”
久惠当真在担心。
亚由美嘻嘻地笑,“你不要小看我了。你以为我会为这种事生气吗?”
“老天保佑!我想要是你不认我这个朋友的话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?”
“这怎么可能!是什么样的人?叫什么名字?”
亚由美挺出身子问道。
“下次我会第一个介绍给你认识的。”
“这样才对嘛!”
“等他……”
“咦?到底怎么啦?”
“等他……正式离婚之后。”
久惠说了之后,浮现出暧昧的微笑。
这时候,没有追根究柢地详细追问男方的事,使得亚由美在日后感到十分懊悔。
十天后,佐伯久惠自杀了……
第一章 重逢
“男人又怎么样!”亚由美大声嚷嚷。
“亚由美……”
神田聪子撑着手肘说。
“干嘛?你有话想说吗?那你就说出来嘛!”
“你小声点……”
“我的声音大吗?开什么玩笑!”
亚由美一边挥舞着威士忌的杯子一边说。
“这样还不算大声!真正的大声是……”
她吸入一口气之后,突然站起来,“哇!”
那里虽然是家相当大的酒吧,但是由于亚由美高频率的尖叫声,一瞬闲,大家都吓破了胆子,四周变得一片寂静。
“哈哈,静下来了。活该!”
马上又咚一声地坐回椅子上。
聪子已经心存放弃了,只能光叹气。
神田聪子是亚由美的一位好友。因为是高中才认识的朋友,所以她和去世的佐伯久惠只是点头之交。
尽管如此,她今天也参加了久惠的葬礼,之后还陪亚由美喝“闷酒”。
“太过分了:居然欺骗像久惠那么纯情的女孩。简直不是人!”
“我了解,亚由美。”
聪子点头,接着说:“这也无可奈何呀。佐伯小姐人都死了。”
“我不会放过他的!”
亚由美使劲地瞪着前面,害得碰巧坐在正面桌的男人大吃一惊,匆匆忙忙换了位罝.“真要不得!那家伙有太太还玩弄久惠:我绝不会放过他的!”
“就是说啊……佐伯小姐好可怜。”
聪子一边慢慢喝着鸡尾酒,说:“想必她一定很相信那个男的。”
“你不觉得不公平吗?假使婚外情的恋爱责任男女各占一半,久惠是自杀,而男方却若无其事,一如往常地和老婆过着正常的家庭生活……简直是岂有此理:男方也该负责任才对的!”
“嗯,我了解亚由美说的话。”
聪子点头。“不过,你不知道那位重要的对象是谁,不是吗?”
“就是这样啊。真不甘心!”
亚由美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。
“你喝太多了,亚由美。”
“不要管我。我竟没有向久惠打听出有关男方的蛛丝马迹。我真蠢!我在为自己的蠢干杯。”
“你责备自己也没用,根本没人知道她会自杀的。”
“自杀……说的也是,久惠生前看起来好幸福的。”
亚由美立即泪如涌泉,泪水顺着脸颊流下。由于酒精的关系,使她变得容易掉泪。
有个人站在亚由美前面。抬头一看,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,衣冠不整的本人自认穿得很酷,站在那里不怀好意她笑。
“嘿,小姐:”
那个男人说:“干嘛那么忧郁呢?”
“我是独生女,没有弟弟。”
亚由美回了嘴。
“你被男人甩啦?要不要我陪陪你!”男人露着牙笑着说。
“是这样啊。你真亲切!”
“是啊,我这个人就是太亲切了。”
……或许他“自己的心亲切是人家的大麻烦,你听过这句话吗?”
因为亚由美的杯子是空的,所以聪子多少安心了些。不过拿起聪子的鸡尾酒杯站起来了。
“亚由美!”
没有阻止的机会了……杯里的酒在下一瞬间就从年轻男子的头上倾盆而降。
当她注意到的时候,亚由美已经你……“
“你还敢说……”
母亲清美说:“当你念小学的时候,我是常去车站接你。不过,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来拘留所接……”
“谁叫警察全是不明事理的人!”
亚由美一副苦瓜脸。
已经是早上了。因为在酒吧大吵大闹,弄坏许多杯子和照明,所以老板气昏头才打的。
于是,亚由美生来头一遭在拘留所这种免费饭店过了一夜。
“我头好痛。”出了警局之后,亚由美皱起眉头“床硬得睡都睡不着。”
“你对拘留所发牢骚也没用呀!”清美笑着说。
清美也没受到什么打击。要让这位母亲花容失色,没那么简单的。
接到警察通知她去领女儿的电话时,“哎呀,那么快就可以从监狱出来啦?”
清美如此反问,急坏了负责的警官。
“申请损害赔偿的通知好象会另外寄来。”
“过分!发飙的是对方耶,我顶多摔椅子而已。”
“从你的零用钱里慢慢扣好了。”
清美正经八百地说:“可是,这样到你嫁人之前好象都还扣不完。”
“我才不结婚呢!”
亚由美抬头望着晴空,由于太刺眼而瞇上眼睛。“妈不在乎我像久惠一样吗?”
“你的心情我可以了解。”
清美挽着女儿的手腕,“不可以只凭想象来判断事情。男人和女人之间,每一对都有他们不同的故事。”
亚由美看了母亲……清美停住脚步。
“出租车还不来。你要先回家一趟吧?”
“唔……”
“大学呢?要去吗?”
“有此打算。”
说归说,当然是一点准备也没有。
随之即来的是,“等一下!”
传来了男人的声音。“赶上了!”
亚由美回头一看,看到的是彷佛见过的胖身体,以及看起来像是好好先生的圆脸,“哎呀!”
亚由美不禁大声叫:“殿永先生!”
殿永是以前亚由美受到案件牵连的时候,所负贲的刑警。
“您好,刑警先生,上一回麻烦您了。”
清美低下头。
“呀,好久不见。”
殿永依然没变。
“可是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“我是去见你的。”
殿永露出笑容,“昨晚的英勇事迹我听说了。”
“糟糕!”
尽管是亚由美,也会有点害臊。
“有点时间吗?”
“有,当然。”
“那,我先回去了。”
清美说:“要是再被逮捕的话,就打电话给我。啊,出租车来了。”
当清美搭出租车离去之后,殿永摇着头说。
“你母亲依然那么特别。”
“你想说想不到有这样的母亲对吧?”
殿永笑着说:“我原本想说的却被你抢先了。要不要吃个饭?待在拘留所没什么食欲吧。”
“老实说,我已经饿扁了。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几乎想吃掉殿永先生了。”
“可是,你怎么知道我……”
亚由美转眼间就吃光盘中的意大利面,歇一口气之后说。
“我好想见你。”
殿永说:“虽说如此,请别担心。我不是要向你表白爱意。”
他很会假正经,是个满幽默的人。
“嗳,真可惜。我原本想要是被你诱惑的话,去饭店也无妨的。”
“别拿中年人开玩笑。喂,咖啡!”
殿永叫女服务生,“中年人一动起真感情是很可怕的。要是外遇的话还算好!”
亚由美喝了一口不加糖的咖啡,看了殿水的脸。
“你是指一般而言呢?还是……具体的例子?”
“佐伯久惠小姐,真令人同情。”
亚由美一直盯着殿永有点装傻,又今人高深莫测的脸孔看。
殿永板着脸说:“不要这么盯着我看,我会害羞的。”
“殿永先生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亚由美终于从惊愕中醒悟过来。“你为什么提久惠的事?久惠是被杀的吗?”
“你冷静下来!”
殿永举起手,“久惠小姐是自杀,这没有错。”
这样啊!这的确很像久惠的作风,这样说也不太对,她这种一本正经的死法真令人伤心。
她连遗书都有留下。不过,文中丝毫未提及成为她死因的“男人”,仅写着:因为有苦衷,所以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“那份遗书你看过了吗?”殿永问道。
亚由美点了头。
“是封很像久惠作风的遗书。从父母,朋友,学校的老师,到钢琴老师,她对每个人都说”承蒙照顾了“。房间和桌子也都整理得很干净。这也难怪,久惠平时就整理得很整齐。”
“然后,从大厦的顶楼跳楼自杀了。享年二十岁。”
殿永摇头说:“真悲惨:她的人生还有五十年的。”
“她生前像孩子般地纯真。不同于我,她人很文静……”
亚由美的眼眶又浮现泪光了。
“你有没有想到有关她自杀的原因?”
亚由美像在刺探似地盯着殿水的脸看,因为地想殿永可能早就知道了。
“她说她要结婚了。”
亚由美告诉殿永她和久惠十天前的谈话内容。殿永点头说:“这么说来,有关对方那个男人的事情,她什么也没说啰?”
“就是啊!我好懊悔。我应该深入追问的……”
“但是,有一件事是很明确的。”
“没错。对方是个有妇之夫。”
“光是这点也是个有力线索了。”
殿永静静地喝了热咖啡。
“殿永先生,你为什么在调查久惠的自杀呢?”
“不,我在调查其它的案件,碰巧循线查到那里,这样说是才正确的。”
“其它的案件是指什么?”
“凶杀案。”
殿永说得很干脆,然后隔了一会儿。
“你有兴趣吗?”
“有。”亚由美立刻就点头。
“可是,把你引入危险境地,我会觉得过意不去。”
“怎么会呢!”
亚由美使劲瞪殿永一眼,接着说:“你引诱我在先,怎么又说这种话呢!”
“说的也对。”
殿永微笑了。“今天……你可以向大学请一天假吗?”
“不能请假,但是可以逃课。”亚由美说。
“那么,我们出发吧。”
殿永站起来。
“去哪里?”
“饭店。”
亚由美稍微睁大了眼睛。
“永田照美?”亚由美反问。
“你有没有听过?”
“我想想……想不起来。”
“应该也是。”
殿永停住脚步。“啊,就是这里!”
饭店……因为听说“发生过凶杀案”,所以亚由美心想一定是宾馆之类的地方,然而那里却是一家又新又满漂亮的商务饭店。
“案件发生在这种地方?”
进大厅之后,亚由美往四周看了一下。
“柜台在哪里?”
“在这后头。”
殿永指着一扇小门。
“可是,不会有人出来的。为节省人事费用,没有人在柜台当班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那么,有谁进来就没人知道了嘛。”“开房间的时候会给卡片。用卡片就可以开门,也可以支付餐费。”
“好方便哦。”
“可是,像这回这样,一发生案件的话,要找目击者可就费事了。”
“案件发生在这家饭店?”
“没错,去看看吧。”
搭电梯往七楼去。饭店总共有二十楼。而且,因为是商务饭店,所以每个房间都隔得很窄,以增加房间的数目,压低住宿费。
“有好多房间哦!”
亚由美一边走在七楼的走廊,一边说。
“像这样的饭店,有谁在什么时候进出,没有人能确认。熟客也很少。是桩难办的案件。”
殿永虽然这么说,但他说得满不在乎的,所以也看不出他内心有多困扰。这就是殿永的作风。
“就是这里!”
殿永在七O三一号房门前停住脚步。从口袋里拿出像信用卡般的塑料白卡片,把它插入门把下的隙缝,然后吁嚓一声,门就迅速地开了。
房间里几乎没有浪费的空间,只有就寝的空间。不过,颇整洁的,感觉不错。
“案件发生在这里?”亚由美说。
“在浴室。好象是在冲澡的时候被杀的。”
殿永往铺整齐的床上坐下。“永田照美,三十二岁,主妇。是个很普通的主妇。”
“凶手呢?”
“现在还未掌握到线索。”
“她先生是……”
“她丈夫是上班族,那一天他去招待客户。只是,二次会、三次会,接连不断的,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喝到几点,现在正派人在调查。”
亚由美一边环视房间一边说:“那位太太……在这里做什么呢?”
“应该是和男人见面吧……我们是这么认为。”
“是外遇吗?”
“是打工也说不定。”
“可是……这个案件,为什么会牵扯到久惠呢?”
“因为找到了留言。”
“留言?在哪里?”
“找到的并不是写在便条纸上的这个东西。在那个电话的旁边,有便条纸吧。”
“有,这个……”
“那里有留下用原子笔写字的痕迹。看得出是”佐伯久惠“。还写着大学的名字。”
“当我去了之后,听说她自杀了,吓我一大跳。”
“到底有什么关系呢?”
“好戏才正要开锣。况且……使用过那个便条的,不一定就是永田照美或是犯人。
或许是之前的客人也说不定。“
“啊,原来如此。”
“听说你是她的好友,我想你应该知道些什么,所以才去见你的。”
“结果才发现我在拘留所对不对?”
亚由美微笑了。“她是什么时候被杀的?”
“前天晚上。也就是说,几乎是在佐伯久惠自杀之后,马上就发生了。”
“在这间浴室里……被杀的吗?”
“被勒死的。好象是用脱下来的裤袜勒死的。”
“那么,凶手是男的……”
第二章 照片的脸
“亚由美!”
神田聪子叫住她,然后走过来了。
在大学的食堂,趴在桌上大口吃着三明治的亚由美,故意装作没发觉到。
“我说亚山美啊!”
聪子把隔壁的椅子拉出来坐。“嘿,你昨天怎么啦?被放回家了吧?”
“哎呀,你是谁呀?”亚由美故意说。
“我没有那种朋友被关到拘留所,却无动于衷地回家的无情朋友!”
“亚由美,别这样嘛……”
聪子嘟着嘴说:“我也是不得已的,我看你在抓狂,对方那个男的又在尖叫,把我吓得半死。”
但是,聪子多少有点愧疚的样子。
“告诉我嘛,昨天你有从拘留所被放出来吧?”
“聪子,你不会了解的。”
亚由美一直盯着桌上,“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惨!”
“什么多惨?!”
“像凶犯似地被刑警逼问,眼睛连閟都没閟过。受不了而快睡着时,脸颊就会被揍。”
“怎么可能!”
“接着是从头上被浇水,被揍又被踹的,直到我认罪为止……”
“我到最后无法承受拷问,于是就认罪丁。”
“亚由美……”
聪子脸色发青。“这种事……我……”
“算了。如此一来,我的人生也只有堕落一途了。”
亚由美深深叹了一口气,“虽然以前多方面受你照顾了,不过,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!”
“亚由美……”
聪子的表情看起来生不如死。亚由美忍耐不住而笑了出来。
“你当真啦?你真是天真!”
“讨厌:你戏弄我!”
在聪子满脸通红地生气的同时,“亚由美,原来你在这里呀!”
有位朋友过来叫住她。“有人在找你哦!”
“是谁啊?”
“是个男人。”
男人?亚由美心想会不会是殿永?
“听说他昨晚被你踹了。”
亚由美睁大眼睛。聪子吓呆了!
“什么嘛,说自己又被揍又被端的,结果是你踹人家嘛!”
“那个男人在哪里?”
“在餐厅外面等。我跟他说你大概会在这里。”
“谢啦!”
亚由美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,用可乐吞下去,然后站起来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聪子问道。
“你别管。”
亚由美踏出去之后,突然回头说:“如果我又进拘留所的话,要带东西来看我哦!”
亚由美离开餐厅之后,往四周一看,没看到那样的男人。
她想,那个男人也许会为了报昨天的仇而偷袭过来。
要来就来吧。这回我会打断他一两根肋骨:“昨天真对不起!”站在眼前的男人说。
“咦?”亚由美吓得目瞪口呆,对方是一个穿着西装,看来像是推销员的男人。
“你是哪位?”
对方戴眼镜,看起来呆呆的。
“啊,把眼镜拿下比较好吧。”
男人说着说着摘下了眼镜。
“啊……”
的确。他就是昨天被亚由美踹了胯下的男人。
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
“有什么事?”亚由美抱着胳臂,“打算告我吗?”
“哪里的话!”
男人睁大眼睛,“我只是想向你道歉。昨天……因为没机会跟你说话。”
这么看起来才发觉,他的样子像是个极其平凡的上班族,年龄顶多二十四、五岁。
“我知道了。后来你怎么啦?”
“这个,老实说……我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。”
那个男人接着说:“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?”
亚由美虽然有点犹豫,但是大白天的,况且他看起来也不像会加害别人:“好吧,那就找个可以谈话的地方吧。”
“附近有好吃的荞面店吗?”
男人接着说:“我还没吃中饭,肚子饿扁了。”
“出校门就有了。”
亚由美催男人走。“亏你查得出我来!”
“你是冢川亚由美小姐吧。是殿永先生告诉我的。”
“殿永先生告诉你的?”
“是的,看在我们同行的份上。”
“什么!”
说了之后,亚由美瞪大眼睛。“同行?那么……”
“我叫茂木,是K警局的刑警……单身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那个男人补充说明。
“身为刑警竟然做那种事!”
亚由美反复提及那件事之后,正在吃荞面的茂木刑警急忙环视店里。
“请不要那么大声,有时候身分曝光会遭殃的。”
“关我什么事啊!”亚由美说。
虽然她已经在大学的学生餐厅吃过中饭,不过因为这里不是咖啡厅,不能只喝白开水。没办法,她只好点了日式凉面,结果三两下就吃光光了。
“后来殿永先生大笑了。”
吃完荞面的茂木,看起来很放心地一边喝茶一边说。
“你在那里做什么?”亚由美问道。
“都是饭店的经理不好。因为空房间好象只有那间,所以我交代他还不能让客人进来,而他却让客人进来了。”
“那么……就是说,你是”客人“啰?”
“就是这么回事。”
“你为什么一丝不挂呢?”
“我原本想洗澡的。当我刚好脱完衣服的时候,听到门附近有说话的声音,因为门锁被打开了,我惊吓之余就抱着衣服,逃往浴室里去了。”
“你干嘛不穿上衣服呢!”
“我想如果发出声音,会被察觉到,所以我就一直静止不动。况且我又听到你们的谈话,知道那里是杀人现场之后,我觉得毛骨悚然,吓得全身发抖。”
“真是没出息的刑警。”
“之后,门就突然开了,你就出现在眼前,于是我就不顾一切地逃出去了。我真的吓一大跳。”
“我才吓一大跳呢!”
亚由美说了之后笑出来了。因为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。
“可是,你那一腿还页厉害。你学过空手道或什么的吗?”
“怎么可能,我不过是模仿李小龙的电影罢了。”
亚由美假正经地说:“不过,你去那家饭店做什么?只是去投宿吗?”
“这个嘛……这关系到我私人的问题。这个时候,我们就别管它吧。”
茂木清了清嗓子。
“那你当时是在等女朋友啰?”
“是的,算是……就算是吧。”
“那你的女朋友呢?”
“她迟到了,当时殿永先生还在,向她说明缘由之后,她吓得跑回去了。”
“哎呀,你真可怜!”
“无所谓,我习惯被甩了。”
茂木想要假装坚强,叼根烟正想点火……但是一百圆的打火机已经没瓦斯了,怎么点就是点不着。
总觉得他是个不太象样的男人。
“请问刑警先生……”
等打火机的人点着的亚由美,等得不耐烦地说:“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?女朋友跑了,你打算要我负责任吗?很抱歉,你不是我喜欢的典型!”
“是谁这么说啦!”
茂木好象不太高兴,“我告诉你,你也不是我喜欢的典型!”
“啊,是吗?”
亚由美撒娇似地哼一声,“这样对彼此都好!”
“真是的:不,我今天是正经来谈公事的。”
“那就快说呀!我还有课要上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茂木拿出小笔记本,“我现在正在调查某件恐吓案件。”
“啊,这样啊。”
“说起这个案件……”
“我说刑警先生……”
“什么事?”
茂木把嘴巴噘得高高的,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?”
“这里是荞面店。要慢慢聊的话,我想可能不太适合。”亚由美说。
于是,彼此“不喜欢对方”的两人,基于人少,不用花钱,待多久都不会遭人发牢骚等理由,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大学学生餐厅。
矢原晃子发觉玄关有动静的时候,是正当她总会准时收看的电视连续剧结束,正在想要不要去买东西的时候。
矢原晃子四十岁。先生是中坚企业的课长。儿子是十三岁的中学生女儿十岁。
虽然不是特别富裕,但也不会为明天的三餐而伤脑筋是个中等的上班族家庭。
“来了。”
晃子以为有人来,所以站起来之前先吆喝一声。不过虽然有听到动静,但门铃并没有响。
会是什么呢?晃子站起来,慢慢地走往玄关去。
当然,因为才过了中午,丈夫和两个小孩都还没回来玄关大门的报箱里,好象有什么白色的东西。晃子想,是发宣传单的人吧!
搬到这个社区五年,已经完全习惯一眼望去全是住宅的景象了,晃子满喜欢住在这个社区的。
这里的邻居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多嘴的三姑六婆,小孩们的游戏场所也不少……不过,矢原家的两个小孩都不是乱跑游玩的年纪了,只有到市中心时需要花点时间,但是,她不会抱怨这一点。
晃子当然也有些小小的不满,其中之一就是拜访推销,有太多人来推销东西了。
和挨家挨户拜访不同的是:在这里的话,走廊上有一大排的门。想必推销的人一定很轻松。
像晃子这样胆小的主妇,如果遇到能言善道又缠人的推销员,时常因为无法说出“请回吧”而伤脑筋。
晃子走到玄关后,从门上的小洞看走廊,确定没人之后,松了一口气。想必是把宣传小册子放了就走了。
要是这样的话,看完内容再丢掉就好了,尽管是胆小的晃子也不会伤脑筋了。
打开报箱的盖子后,有个白色信封掉了下来。捡起来看之后,才发现没有写收信人或什么的。
封口有对上,这倒是满稀奇的。如果单纯是广告的话,一般是不会把封口黏上的。
回到电视前面之后,晃子拆开信封。因为拿反了,所以有一张照片掉到桌上。
晃子拿到手上看了之后呆住了,有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。
这是什么?是我先生。的确没错,但是抱着胳臂的女孩呢?没见过的年轻女孩……
她把身体贴近矢原,把头也靠上去,虽然不太明显,顶多是二十多岁,看得出来是个长得满可爱的女孩。
可是……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?
矢原好象是下班要回家的途中,穿的是平日穿的大衣。虽然背景太暗看不太清楚,不过隐约看得见几个霓虹灯。
电话响了,晃子突然清醒过来,慌慌张张跑过去。
对方隔了一会儿之后说话了。
“你是太太吗?”是女人的声音。
“是的,你是哪位?”
“照片你看过了吧?”
晃子看着还拿在左手的照片。
“这个……是你?”
“你认识和你先生在一起的女人吗?”
女人以死板的声音继续说。
“不认识,可是……”
“他们办公室恋情的关系,已经超过两年了。”
晃子脸色苍白。她终于了解怎么回事了。
“为什么这种东西……”
“照片还多的是。”
女人打断了话。“给你看的是比较不刺激的。也有你先生和她赤裸裸抱在一起的照片。你要看吗?”
“你不要胡说八道!”
晃子声音颤抖地说。
“我以三十万圆把底片和照片卖给你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才三十万圆耶,一点也不贵呀!”
“岂有此理!你少胡扯了。”
“你要拒绝吗?那我把照片寄到你先生的公司啰。”
“寄到公司?”
“寄给他的上司。现在满忌讳办公室恋情的,应该会影响到你先生的立场吧。”
晃子想说些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。
“然后……”
女人接着说:“我会把同样的照片分发到你小孩念的中学和小学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如果发给下课要回家的学生的话,他们会很感兴趣吧。你的孩子们会成为班上的笑柄的。”
“好过分!你到底是谁?”
“不要那么歇斯底里嘛。”
女人的声音依然冷淡。“要是你不买下照片的话,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。就算你领三十万出来,你先生也不会知道的。你要怎么办?”
晃子当场瘫坐下去。想要回答,却茫然地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觉得如何?”
女人隔了一会儿说:“你不回答呀。这么说你是要拒绝啰?”
晃子张开嘴巴,不过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那就算了!”
女人以公式化的口气说:“我就照我说的做啰。”
晃子一想到电话会断掉,就不由自主地叫喊着说:“等一下!你等一下!”
“真令人作呕。”神田聪子摇头说。
这里是大学的学生餐厅。在等亚由美的聪子,也加入亚由美和茂木刑警的谈话。
“妤卑鄙:居然恐吓人家。”
亚由美皱起眉头,接着说:“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生活。虽然外遇不是件好事。”
“后来,那位太太付钱了吗?”聪子问。
“付了三十万圆。”茂木点头说。
“然后呢?”
“的确,矢原晃子拿到了放在信封里的照片和底片。但是,对方说为了保护自己不会被告,所以没有交出其它照片。”
“骗子!”
“不,这原本就是个骗局。”
“咦?”
“那张照片里的女孩,根本不是她先生的同事。”
“那么……”
“是故弄玄虚的。听她先生说,当他和公司的同事喝完酒要回去时,突然有个年轻女孩过来挽他的手腕,问他:要不要玩一下?他笑着拒绝说:不可能的,他没有那种钱。”
“那么,当时有人拍下照片……”
“拍照的人和那个女人一定是一伙的。然后拿那张照片来做威胁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
聪子继续说:“这种事间她先生不是马上就知道了。”
“凶手还真聪明。”
亚由美继续说:“不敲诈那位先生本人,而敲诈他太太,真是聪明。而且还提及孩子的事。”
“就是说啊!三十万是一天就凑得出来的金额。打电话来的那个女人,要求当天之内就要付款。”
“就算以为对方是信口开河,不过每个人都会想万一是真的也说不定。”
“那么,她在付钱后才知道是骗局吗?”聪子说。
“不,矢原晃子没跟她先生说。”
“没说?”
“她一定是害怕知道那是真的。”
亚由美点头说。
“可怜的是,她钻进牛角尖了。她相信丈夫继续在外遇,开始怀疑一切的事情。丈夫却根本想不通妻子为什么烦恼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她……矢原晃子,就突发性地从阳台跳下去了。”
亚由美吃了一惊,因为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。
“死了吗?”亚由美问道。
“保住了一条命。”
亚由美松了一口气。
“但是,据说可能一辈子无法走路了。”
“好惨哦!”
聪子叹了一口气。
“后来,她丈夫终于知道事情了。是矢原晃子告诉他的。不过,一切都是胡说八道。
于是丈夫就生气地告到警察局去了。“
“这当然啰。”
“我们也立刻展开搜查,但是毫无任何线索,只凭留下来的照片和底片……”
“她不是给钱了吗?当时,她没有看到对方吗?”
“对方的指示是,在几点几分,把装好钱的信封放进社区内公园的某个垃圾桶。晃子也照做了。”
“照片和底片呢?”
“听说她把钱放进垃圾桶,过一会儿回家之后,就发现东西放在玄关了。”
“动作真快。”
“没错。”
茂木点头,接着说:“犯人也有可能是社区里的人。”
“那么,什么都还没掌握到吗?”
“到目前为止,线索只有这张照片。”
茂木从内口袋拿出照片,放在桌上。
是张拍得有点模糊的,男人和年轻女孩的照片。男人是个极其平凡的中年上班族。
而女的是因为头靠在男人的肩膀,所以相机是从女人的脸的斜上方拍的,看不清楚长相。
但是……亚由美觉得有点奇怪。一瞬间,她感觉那张脸似曾相识,虽然认不出是谁。
“请问,刑警先生。”
亚由美把视线从照片移向上方,“你干嘛跟我说这些事?”
“事情是这样的……”
茂木清了清嗓子。“昨天,被你踹了之后……”
“那档事还提它干嘛呢!”
亚由美瞪着他。
“我和殿永先生谈过了。结果发现,在那个房间被杀的永田照美住的地方,和发生这件恐吓案件的社区是同一个地方。”
“天啊,这么巧!”
“是巧合吗?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。”
茂木挺出身子说:“我总觉得,在这个社区里,被恐吓的好象不只矢原晃子一个。”
“果然如此!我早就觉得奇怪了。”
聪子点头。“三十万圆简直太便宜了!”
“对方是靠人数赚钱。有人报答吗?”
“用匿名。当矢原晃子的案子传遍社区时,有个像是主妇的女人打电话来,说她也同样受到恐吓,并且付了三十万。”
“那么,那个人是……”
“我很想问她详细的事情,不过她硬是不肯说出名字。据说她也没告诉她先生。”
亚由美也知道,心理上就是会让人不想说。因为付钱就等于坦承自己不相信丈夫。
“只是,听那个女人说,她知道有两三个类似的被害人。这么一来的话,或许其它还有更多人也说不定。”
“一定是这样没错。”
“但是,原本就是七嘴八舌的地方,即使大家知道些什么,大多数的人也都会不说的。因此,我们也陷入了僵局。”
“这么说来,你认为永田照美被杀,也有些什么关连啰?”
“我原本是这么想。时间上也很碰巧,便条纸上又有女大学生的名字。我拜托殿永先生,请他把自杀的佐伯久惠的照片给我看。”
“久惠的……”
“你觉得如何?”
茂木指着矢原和年轻女孩拍的照片给亚由美看,“这个女人,不像佐伯久惠吗?”
亚由美一语不发,盯着那张照片。
“假如,这位佐伯久惠就是恐吓犯的话……不,是共犯,为了拍照而摆这种姿势,然后分得一点钱的话?与其说是自杀,搞不好是为了分钱起纠纷而被杀的也说不定。或者是,她本人也觉得玩腻了,想抽身又没办法,于是烦恼之余就自杀了……也说不定……”
亚由美的脸渐渐变得通红,瞪大眼睛,看到这副马上就要找碴似的表情之后,茂木慢慢从椅子站了起来。
“这个……姑且是个假设……”
“噜苏!”
亚由美大声嚷嚷。“你说久惠是那种坏蛋的同伴?你再说一次看看!这一回不是踹一脚就可以了事的!”
“冷、冷静下来嘛……”
茂木站起来,焦急地往后退。亚由美踢开椅子站起来,跳到桌子上去。
“亚由美!”
聪子急忙拉住亚由美的裙摆。
“滚出去!下回再让我看到你的话,我会让你这个丑八怪头颅搬家的!”
亚由美摆出几乎就要猛扑上去的姿势,于是茂木就说:“失陪了!”
说了一声,就猛然从学生餐厅飞奔出去。
“我说亚由美呀……”
聪子内心松了一口气,“你还想进拘留所吗?”
“拘留所算什么!”
无法平息激动的亚由美,叉开两腿用力踏在桌上放话说:“就凭那种草包刑警,要是敢来抓我的话,我就把他煮成咖哩!”
虽说学生餐厅人少,但也有几个客人,亚由美以“对男子使用暴力罪”被逮捕的谣言,不到两天就在大学里传开来了……
第三章 疲惫的少妻
那个老人,朝着亚由美走来。
亚由美坐在家里附近的长椅,看着躺在草地上的唐璜。
“亚由美!”
听到有人叫她之后,亚由美抬头看那个老人。虽然亚由美最近时常陷入迷迷糊糊中,但是,她可以肯定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。
“是的……”
是谁啊?说是老人,仔细看也没那么老。只不过,由于外表看起来没有生气,以及稍显泛白的头发,因此看起来非常老。
“我去府上之后,你母亲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里。久惠葬礼的时候,谢谢你了。”
亚由美不禁差点大叫。
久惠的爸爸!
可是……可是,怎么变这副样子?!
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整个头发都变白了。葬礼的时候,连一根白头发都还看不到的。
“啊……不,不敢当。”
亚由美总算开口了。
“我老了很多吧?”
佐伯有点寂寞地微笑,说:“我可以坐下吗?”
“请坐。”
亚由美稍微移动一下,空出地方来。
“你知道你母亲看到我,怎么说的吗?”
“我母亲怎么说?”
亚由美根本不太想去思考,直截地问。
“她说,我老成这个样子,即使久惠变成幽灵回来,也认不出我是她父亲了。”
亚由美把视线从佐伯移开。
“对不起,我母亲很粗线条。”
“不,不是这样的。”
佐伯摇头。“这是你母亲独特的激励方法。当时我想,我得坚强起来才行。”
亚由美摸摸走近脚边的唐璜的头。它撒娇地呜一声,碰碰亚由美的脚。
“久惠都死一个月了,还什么都查不出来。”
佐伯说:“也对。因为久惠是自杀,警察可能也觉得不必进行搜查吧。不过,我觉得久惠等于是被杀死的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觉得。”
亚由美说:“有个男人说好要和久惠结婚,却拋弃了她。”
“那个对象,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。亚由美,不能拜托你吗?”
“我……吗?”
“警察好象认为在那家饭店被杀死的女人,和久惠的死有什么关连。”
“那个案件,发现了什么线索吗?”
“好象没有。她丈夫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,而被杀的女人是否有情人,也无法掌握。”
“搞什么飞机嘛,真是的!”
亚由美叹了一口气。
“不只这样。”
佐伯摇头说:“警察好象认为,久惠可能是因为三角关系的纠纷而杀了那个女人。”
亚由美睁大眼睛。
“怎么可能!可是……那件凶杀案比较晚发生不是吗?”
“不,推算死亡时间,好象有一段相当的距离了。如果勉强牵强附会的话,好象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太荒谬了!啊,对不起。可是,这样久惠未免太可怜了。”
“你说的对。因为警察不了解久惠,所以也不能怪他们,与其要那孩子去杀人,她宁可自己去死。不管是怎么被逼,她都不会动手杀人的。”
“这还用说。真是狡猾。反正久惠死无对证嘛!”
“这样下去的话,那孩子会死不瞑日的。听说你认识警方的人是不是?”
“是啊,多少有点认识。”
“你可以帮我问出点什么吗?当然,要是让你身处险境的话,久惠就真的要变成鬼出现了。”
亚由美抱着爬到她腿上的唐璜,一边抚摸着它,一边以宏亮的声音回答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要是知道了什么就告诉我。假如,知道对方那个男人是谁……”
亚由美看了看佐伯。
“可以最先告诉我吗?”
亚由美稍微犹豫之后,说:“好的,我答应你。”
“简直胡来嘛。”
殿永吓呆地说:“你的想法真是独特。”
“是胡来吗?”亚由美说。
“那当然,你又不是刑警。”
“那么,请告诉我久惠的那个对象。”
“这个还不知道。”
“杀害永田照美的凶手呢?”
“这个到目前也还不知道……”
“那么,社区的恐吓犯呢?”
“这个也还没……”
殿永靠在椅背上说:“你是来让我胃痛的吗?”
“还有其它方法吗?如果,久惠的自杀、永田照美的被杀﹑恐吓案等这三个案件有关连的话,关键就在那个社区。”
“这个我知道。”
“刑警先生在社区内,无论怎么努力去打听,打听得到的也只是表面上的情报而已。”
殿永表情痛苦地说:“哪壶不开你提哪壶。”
“男人是行不通的。要女人才行,而且,如果不融入那里的生活的话,隐藏在台面下的谣言是无法得知的。”
亚由美说得斩钉截铁的。
“你说的话很有说服力。”
殿永叹了一口气。“不过,这是一份危险的工作。”
“我知道,我又不是一个人做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
“这还用说?一个人住在那样的社区,不仅奇怪,况且要单身住进去,也不可能得到许可的。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“当然,要夫妇一起住进去才行。”
“你有哪位好对象吗?”
“真失礼。你以为我那么没男人缘吗?”
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当然,只要我弹根指头,或是吹声口哨,就会有五、六个男人飞奔过来。”
亚由美说得有点夸张,“不过,这毕竟只是”搜查“,并不是选择恋人。”
“这么说来……”
“我有个好对象。”
亚由美微笑,说:“你可以叫他到这里来吗?”
“我,我和这个人当夫妇?”
茂木刑警目瞪口呆地说:“尽管是公事命令,这也未免……”
“当然只有形式啰。”殿永说。
“但是……这么做,恐吓嫌犯也不一定就真的会出现。”
“这个我知道。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谁叫你不赶快把犯人找出来呢!”
茂木一时无言以对。
“说是这么说,我也有选择的权利吧!”
“什么嘛,你是什么意思?”
亚由美稍微从椅子站起来,茂木就急忙想逃。
“又不是永远。”
殿永苦笑,“暂时观察一阵子吧。要是恐吓嫌犯顺利出现的话,就万万岁了。”
“社区那么大,做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吧!”
“你对我的计划有意见吗?”
亚由美瞪一眼之后,茂木就闭口不言了。
“当然,要住也要住在矢原晃子住的那栋附近。我刚才让人调查过了,有两户没人住。”
“擅自住进去,不会构成滥用职权吗?”
“这也是一种搜查,再说又不是要一直住下去。”
“是没错。”
“况且,这个时期很少有人调任,此时搬来的话,会引人注意吧!而犯人会因为矢原晃子说出来,而知道越来越不容易在这社区里下手。”
“这么一来,盯上不知道内情的新面孔,也是十分有可能的。”
“这倒是有可能。”
殿永点头说:“不过,得小心才行。假如,永田照美被杀和这件恐吓案件有关连的话,你也十分有可能遭遇危险的。”
“不要紧的,我会带看家狗去的。”
亚由美的话,使茂木表情更难看了。
“你说我是看家狗:那你就是疯狗了:”
“你生什么气?我在说我养的腊肠狗。”
“这,这样子啊……”
茂木满脸通红。
“这个男人没问题吗?”
殿永不安地说。
“可以,他姑且算是刑警吧!”
“你听好,要十分小心哦!”
殿永表情严肃地向茂木说。
“是的。”
“要是害这位女孩受伤的话,你我都铁定会被炒鱿鱼的。”
“被炒鱿鱼……吗?”
茂木脸色发青。“我连婚都还没结耶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殿永追加说明。“虽然外表上你们是夫妇,但这终究是为了掩人耳目而说的。”
“是的……”
“要是你对她怎么样的话,我会枪杀你的,给我牢牢记住!”
茂木这回是脸色发白。亚由美好不容易才忍住,不让自己笑出来。
“哇!”
亚由美大声嚷嚷。“相当漂亮的地方嘛!”
当然,亚由美没有住过社区。她原本一定以为社区是个既狭窄,又快令人窒息的地方。
但是,坐在小型卡车的前座,眺望四周的风景之后会发觉,彷佛来到游乐园似的。
建筑物的颜色也五彩缤纷,中央的墙壁镶嵌着熊和狐狸的画。有好几处小型游戏场,小孩们来回奔跑,母亲们坐在长椅上专心聊天。
“满现代化的嘛!”
“这个社区算满新的。”
握着方向盘的茂木说。
“茂木先生,请留意你说话的口气。”
亚由美瞪着说:“丈夫说话会那么礼貌吗?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看!算了,等到了再说吧。”
卡车载着大概的家当,往社区里面去。
“大家都回头在看。”
“很少见吧,要是在三月就多的是了。”
“怎么样?我看起来像不像生活疲惫的少妻呢?”
“像极了!”
“啊,这样啊!”
心情十分复杂。
当然,这件事有告诉母亲清美。总之她是个奇怪的母亲,她高兴地和亚由美一起帮忙打理大小事情。
“头发没有特别梳理,披头散发的,眼睛下面画点黑眼圈,如果再瘦一点就好了。
你不妨绝食两三天如何?“
母亲甚至给亚由美这样的忠告。
欣慰的是,在要出发的时候,唯一了解内情的朋友聪子来说:“怎么看都只有二十五、六岁!”
这是令人不大高兴的保证。
“应该没人认识你吧。要是人家知道你是刑警的话,那就完蛋了。”
“没问题的。我不是直接的负责人,只是到中途才听别人说而已。”
茂木也因为今天要搬家,所以穿牛仔裤。看他这般打扮,感觉相当年轻。反而是亚由美看起来比较老。
“希望不要为了这条狗的事发生争执才好。”
茂木看着躺在亚由美膝上的唐璜说。
“这里不准饲养猫狗是不是?我知道。不过,这样反而显眼,正合我意。”
“是这样子吗?”
茂木一副还不太能赞同的样子。“哎呀,真奇怪?”
“怎么啦?”
“好象走过头了。我想应该在这附近没错……”
“讨厌,真靠不住!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把卡车停一下!”
“咦?”
“别多问了!”
卡车靠路旁停下来。亚由美把唐璜从膝上放下后,下了卡车到外面去。
有三个好象购物回来的主妇,一同结伴前来。
“抱歉!”
亚由美叫住她们。“请问一下我们刚搬来,找不到地方。”
“哎呀,要找哪里呢?”
其中一位胖欧巴桑抢先回答。
“我们要找这里……”
亚由美拿出纸条后,三个人一同盯着看:“啊,这里就在前面转角的地方。”
“从那边绕过去会不会比较近?”
“不,还是回头比较好……”
“倒不如再走出大马路比较好……”
三个人七嘴八舌之后,结果所下的结论,还是往回走比较好。
“谢谢了。”
亚由美道了谢,回到卡车之后,背后传来的是:“你们觉得她差不多几岁?”
“应该相当年轻吧。”
“一定有二十五岁了。”
诸如此类地议论纷纷。
亚由美稍微吐了吐舌头。
往回走一点之后,马上就到达目标的建筑物了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
亚由美出去外面,抬头看建筑物。建筑物有八层楼,亚由美他们的房子在四楼。
“请问,要不要把行李拿下去?”
茂木说了之后,亚由美瞪他一眼,“拿下吧。好不好?”
“好啊,老公。”
亚由美说得有点做作。“我去开门。”
搭电梯到四楼。四O二号房就在电梯附近。
正在开大门的时候,听到了脚步声。
看到一个男人牵着一个五、六岁的女孩。大概是她父亲吧。
“有人在搬家耶。”小女孩说。
“是啊!”
亚由美对满脸笑容的小女孩微笑。
“请多指教。”
“今天搬来的吗?”男人说。
“是的,才刚到下面不久。”
“辛苦了,要不要我帮忙?”
“不,不敢当。”
“有男人帮忙吗?”
“就我先生一个人。”
“那么,还是件大工程。我今天没事,大家都是邻居,请让我帮忙吧。”
“那就,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亚由美说:“我叫神田。”
她借用聪子的姓。
“请多指教,我住在后面两号的四O四,我叫永田。”
“啊……”
永田:那么,他就是被杀的永田照美的先生。
真不错,一开始就是个好兆头。亚由美尽量留意要保持疲惫少妻的表情。
“请多多指教。”
她脸带笑容地打了招呼。
第四章 不期而遇
亚由美翻了身。
说是睡不着……也不是这样。大致上,亚由美的胆量是不会输人的。
即使杀人犯逼近,也一定睡得死沉沉的。要是让殿永知道这样的话,铁定会跑来把亚由美送回去吧。
刚才有睡着。虽然有睡着,但是……感觉脖子上有冷冷的吻,还有抚弄胸部的手::“干嘛!”
亚由美跳起来大喊:“你不要命啦!”
电灯突然亮了,充当“临时丈夫”的茂木刑警,慌张地戴起眼镜,穿着睡衣站在寝室门口。
“怎、怎么啦?”
“哎呀,不是你啊?”
亚由美直眨眼,“原来如此。嘿,唐璜!给我出来!”
“呜……”
唐璜一边哀嚎,一边从床下拖出长长的身躯。以心存愧疚的眼柙,抬头看亚由美,因为看起来实在太滑稽了,以致让人生气不起来。
“我真败给你了!你满脑子都是钻进女孩子床底下的事。这样也算是狗吗?”
“汪!”
“简直踉某位刑警一样。”
茂木听了之后说:“你说的……是我吗?”
“昨晚,你不是钻到我被窝里来了嘛?”
“我不是说过,那是因为我睡迷糊弄错了吗!”
茂木一本正经地说。
“才怪呢!”
“我以前也说过……”
茂木立正说: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!”
“啊,是吗?好在不是你喜欢的类型。”
亚由美打哈欠,“呵……害我不困了。现在几点?”
“凌晨……两点。”
“得再睡一会儿才行。”
亚由美说了之后,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。
“对了。喂,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一个礼拜了哟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茂木也打了哈欠。“原本就是你说要在这里假装成夫妇搜集情报的,现在毫无斩获,你跟我抱怨也没用……”
“我哪里跟你抱怨啦!”
亚由美穿着睡衣,从被窝里出来,说:“都已经待一个礼拜了,我想也该试试看了吧。”
“试、试什么?”
茂木红透了脸。
“你在想什么呀?我是说夫妇吵袈啦。”
“吵架?”
“没错。狠狠吵一顿,吵得让邻居鸡飞狗跳……如何?”
“唔……”
茂木扶一下眼镜,说:“这个有趣。”
“那么,盘子和碗……哪个都好,反正全都是便宜货。”
亚由美卷起袖子。“唐璜,为了避免受伤,躲到床底下去。”
“好,好。”
虽然唐璜没这么说,但它急忙拖着腊肠狗特有的细长身躯,再度躲到床底下去了。
过了几分钟后,唏哩哗啦,巨响传遍了走廊。
“住手,老公!”
“你这家伙有什么意见!”
“我求你,求你住手!”
只听声音的话,感觉好象先生在对太太动粗。
这个骚动持演一会儿之后,有几家的门开了,太太们出现了。奇怪的是,出现的全都是女人。
“真吓人。”
“那位先生看起来很斯文的……”
“那种长相的人,多半都是性虐待狂。”
七嘴八舌胡扯一通之后,又进去了。
等四处一片寂静之后,四O四的门开了。永田披件毛衣在睡衣上面,拖着拖鞋,来到四O二号门前,犹豫了一下之后,按了电铃。
过了一会儿,对讲机里传来:“哪位?”是亚由美的声音。
“我是……永田。事情是这样的,我女儿醒来了,因为她在担心。”
“抱歉,对不起。”
亚由美川对讲机回答。“真对不起,把你们吵醒了……”
“哪里,那倒没关系,请问……不要紧吗?”
“没事的,请不要担心。”
“好,没事就好。对不起,是我多管闲事。”
永田犹豫不定地说。
[哪里,还让您特地过来。]“那就这样了……”
永田回到四O四去。
在四O二里面的亚由美松了一口气:“哇啊,好痛快哟!”
说着说着伸个懒腰,“摔碗盘其是解除精神压力的好方法。”
茂木看着被摔得粉碎的碗盘,终于笑出来了。
“怎么啦?有什么好笑的?”
“没什么,你真是个怪人。”
还边笑边说:“我简直败给你了。”
“你现在才知道啊?”
亚由美装模作样地说。“快,帮我收拾收拾。”
“OK.”
茂木也好象疙瘩解开似地感觉心情舒畅,小心翼翼地收拾碎片。
“不过,那位叫永田的人好亲切哦。”亚由美说。
“他老婆被杀害了,我想一定有什么隐情。”
“可是,他很疼小孩。他有个五岁的女儿叫由里,跟我满亲的。”
“白天她爸爸去公司的时候,她都在做什么?”
“上托儿所,永田先生好象也很吃力。”
“嗯,小孩本来就满麻烦的。”
“哎呀,听你说得好象很内行似的。你有小孩吗?”
“怎、怎么可能!光是在一旁看也知道啊。”
“你少说废话了,小心那里。危险!有碎片!”
“哇!”
茂木踩到眼睛看不到的碗盘碎片,跌个正着。
“你看,我不是要你小心的吗?你看都流血了……用这个压一下。”
亚由美急忙拿医药箱来,然后帮茂木包扎伤口。
“真是……不好意思。”
茂木脸色发青。“我只要一受伤……就会觉得好痛。”
“这还用说。你的脚受伤,要是我遇到危险的话,该怎么办呢?真是靠不住的保镖!”
亚由美在茂木的伤口上,浇了许多消毒用的双氧水。
“天啊!”
茂木大声喊叫,这个声音又使得几位太太出现在走廊……“神田太太。”
到了最近这两天,听到这样的称呼,才马上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。
为了慎重起见,亚由美借用聪子的姓,但是一迷糊的话,马上就会忘记。
看样子,即使我真的结婚,要是不暂时叫我冢川的话,也许我连回答都不回答了。
“是……”
亚由美随性地隔了一会儿,回答了。
她不能像平常一样,精神饱满地回答。在这个社区里,亚由美给人的印象是,“个性软弱,被丈夫凌虐的(!)太太”。
这里是亚由美居住的大楼前面的游戏场。现在还不到中午,所以没有很多小孩子。
亚由美带着唐璜,在社区里的超市买完东西,正准备要回去。
尽管唐璜是女权至上的拥护者,也无法让唐璜帮忙提东西。
她正坐在长椅上休息的时候,被叫住了。
“啊,你好。”
亚由美弱不禁风似地点了头。
今天装作特别弱不禁风也无可厚非。因为假设的状况是,昨晚被丈大施暴而受伤了,额头上还稍微夸张地包着绷带。
“天啊,那个绷带是怎么回事?”
走过来的人是担任这个社区管理协会的理事大人,名字叫安井常子。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,不过外表还是很年轻。
“啊,没什么。”
亚由美故意打马虎眼,“您是说……这只狗吗?”
她把话题岔开。
住进这里之后,就说:“不可以养狗。”
马上就来发牢骚的,就是这个安井常子。
当时只能低头道歉,告诉她正在找要收养狗的人,所以拜托她再等一阵子。
“你是跌倒了还是怎么样?是不是?”
安井常子对唐璜毫不理睬:“好象摔得很严重耶。”
她皱眉头说。
情报电台的安井常子,不可能不知道昨晚四O二号的大骚动。
亚由美想,她一定是明明知道而故意这么说的。
“因为……撞到家具。”
“这样子啊,要小心点哦!”
安井常子边点头边说:“不是家具飞过来撞你的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不,我是无意中听到的。听说昨晚吵得满严重的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“你先生呢?”
“他今天在家,他说他不想去公司。”
“所以你才会不想回家,而待在这里是不是?我可以了解。不过,你要打起精神哦。”
她自我想象地了解了。
“有关……这只狗的事。”
亚由美以稍带哀求的声音说:“可以请您再等一阵子吗?它是我唯一的朋友。”
马上就泪汪汪的,连亚由美都自认为演技高超。
“好的,没问题。我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。”
“谢谢您!”
亚由美低头说。
“你找一次来我家玩嘛。”
“去您府上吗?可是……会不会太打搅了呢?”
“你不要想那么多。今天我有点事情,明天下午我在家。好不好?要来哦。”
“好的。那就……”
“带这只狗一起来也可以。”
了。
安井常子含情脉脉地看唐璜,嘻嘻她笑。
“看你抱得很舒服的样子。那么,明天中午过后,我等你。”
“好的,谢谢您。”
亚由美站起来点了头。安井常子急忙地走了。
“我总觉得这家伙……”
亚由美觉得一定有些什么。“对不对,唐璜?”
“呜……”
唐璜从鼻子发出声音。
然后,从亚由美的肩膀后面看过去,汪地叫一声。
“哎呀!”
回头一看,永田牵着由里的手正要走过来。好象去买东西刚回来,手上抱着纸袋。
“啊,是狗狗。”由里高兴地大喊。
因为在这样的社区里,看不到猫狗的关系,所以小孩子才会觉得稀奇吧。
“啊,昨晚让您操心了。”
亚由美道了谢。
“不,不敢当。我才是多管闲事。”
永田看到亚由美额头上的绷带后,中断对话,表情变得僵硬。
“姊姊,我可以和狗狗玩吗?”
由里提心吊胆地把手伸向唐璜。
“可以,没问题。这只狗很乖,不会怎么样的。”
唐璜再怎么样,也不会钻进五岁女孩的裙子里吧。一放开它之后,由里和唐璜就在沙场玩起来“你受伤了吗?”
永田坐在亚由美旁边。
“是的,没什么大碍。只是绷带包得有点夸张而已。”
亚由美露出了微笑。
“可是,昨晚……”
“很普通的夫妇吵架。只不过,我先生的个性,比较容易冲动罢了。”
自己才更容易冲动呢!
“该怎么说好呢,使用暴力是不行的。”
永田摇着头说。“虽然……我没资格批评别人,不过我也从未打过我老婆。”
“好温柔哦!”
“不……你知道我老婆的事吧。”
“听说是被杀的。真可怜。犯人还没找到吗?”
“是啊,好象毫无线索。但是,要是她真的在饭店冲澡冲到一半被杀的话,不知道周围的人会怎么想……”
“我可以了解。”
“我的不在埸证明姑且被承认了。这么一来,这下子我又成了老婆跟别人通奸的可怜丈夫了。”
“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比较好。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不论是谁,都会对别人家的争执幸灾乐祸的。”
“你说的对。抱歉,不知不觉说了些多余的话。”
“哪里……”
聊了一会儿不打紧的话之后,永田牵着由里的手回去了。
由里却好象还依依不舍,频频回头向唐璜挥手。
“好吧。”
亚由美摸摸唐璜的头:“我们也回去吧。那个笨警察,说不定都快饿死了。”
“汪!”
亚由美踏出脚步。
这时候,彷佛看到有人快速地踏出脚步,于是亚由美就往那边看。
要是静止不动的话……或是,很正常地往前走的话,亚由美大概就会毫不在意地看漏了吧。但是,那个女人突然背向亚由美,看起来慌慌张张地调头就走了。
会是谁呢?虽然亚由美有点犹豫不决,但她决定马上要上前追赶。
对方几乎用跑的,拚命想离开社区。素灰色的帽兜,宛如披风般地飘扬着。
是个年轻女人,由那种走路的方法和给人的印象,亚由美如此认为。
对方稍微回头,察觉到亚由美跟来了。不过,还是无法看清楚对方的脸。
那个女人突然跑了起来。
“等一下!喂,等一下!”
亚由美大叫。“唐璜,共追她!”
唐璜以它短短的腿快速奔驰,去追那个女人。当然,亚由美也在跑,但是她穿着凉鞋,所以不好跑。
况且,社区内有谁在看也没人知道。身为忍受丈夫的暴力而默默哭泣的少妇,总不能脱下凉鞋赤脚奔驰吧。
女人跑到大马路之后,拦下了刚好过来的出租车。正当她要搭上去时,唐璜就“不要!走开!听到没有!”
女人着急地大叫。因为唐璜咬住她的裙子不放,使得地无法上出租车。
亚由美也跑过来了。女人用拿在手上的皮包,狠狠敲了唐璜的头。
“噢!”
唐璜叫了一声,跳开了:当她在敲的那一剎那,皮包里的东西,掉得满地都是。
女人连捡都不捡,就冲进出租车里,用手关上门了。
当亚由美跑来的时候,出租车已经开走了。
“被跑掉了……”
亚由美气喘如牛地说:“唐璜,你没事吗?”
“汪!”
唐璜稍微挺胸,好象在抗议似地吠一声。这也难怪。
尽管它不是一只极被宠爱的狗,但是像那样被打,或许伤到了它的自尊心。
“不过,她好象掉了什么东西。”
亚由美捡起从女人的皮包里掉出来的东西。“你看!是小记事本。”
虽然没有钱包(即使有也没用),要是可以从小记事本得知女人的身分的话……是一本白色的,女性用的小记事本。
她看了最后一页,记录本人资料那一栏,但是上面什么也没写。可能是因为平常都带在身边,所以嫌麻烦就不写了吧。
“这样就无法得知了……”
话虽如此,她为何要躲避亚由美呢?
住址栏上面有几个名字。看了那个之后,亚由美变得哑口无言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!”
她发出了像是“忧愁少妻”的惨叫声。
第五章 比邻之死
一位男大学生走进咖啡厅,东张西望地环视店里之后,觉得很纳闷。
“明明说是在这里的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地说。
“田代,在这里。”
有个声音叫住了他。
“嗨……”
他举起手。“喂,到底怎么啦?”
田代目瞪口呆的。
“怎么啦?总之你先坐下。”
亚由美催促他。
“可是,你的样子……简直就像欧巴桑嘛!”
田代直眨眼睛。
“我也没办法,这是有苦衷的。”
穿着非常朴素的毛衣和裙子……现在不是女大学生,而是疲惫的少妻,所以没办法。
在不知道内情的朋友看来,会目瞪口呆是当然的。
“你在当电影的临时演员吗?”
田代问道。“假使是的话,想必是战争片吧。”
“这种事不打紧。己亚由美说了之后,从皮包里拿出那本白色记事本。”我间你,你知不知道这本记事本是谁的?“
“我好象有看过。没写名字吗?”
“嗯。只不过,住址栏上写的,全是我们大学里的人的名字。田代你也是其中一个。”
“我?给我看看!”
亚由美把记事本交给他,田代翻开里面看了一下。
“……这个女人约会的对象还真多嘛。约会的时间排得这么满。”
“不是和你约会的对象吗?”“我想应该不是。不过,这本记事本好眼熟哦。而且这个笔迹……”
田代啪一声地弹了指头。“想起来了!”
“你知道啦?”
亚由美挺起身子说。
“这个是尾田那家伙的。”
“尾田?”
“尾田……珠子,没错。大家都喊她叫”小珠“。”
“小珠!听你这么一说,我好象有听过。”
“二年级的学生,没错。”
“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呢?”
“社团活动。我们在同一个社团。联谊会的时候,我们坐隔壁,我就是在那里看到这本记事本的。”
“谢啦!真是感激不尽。”
亚由美把记事本放回皮包里。“我问你,到哪里去才见得到她呢?”
“这我就不清楚了。不过,我应该有朋友跟她交往过。”
“帮我打听出她的住址嘛。”
“打听要做什么?”
“不告诉你。好啦,你赶快联络你那个朋友啦!”
“OK.那么,我打电话看看。现在还不到中午,他应该在家吧。”
田代起身,往在店门口旁边的公共电话走去。
亚由美心想,这样就可以掌握一条线索了。
那个尾田珠子为什么会在那个社区?她又为什么要躲避亚由美?或许和久惠的死有关联也说不定。
田代回来了。
“联络到了。他说他今天原本和她有约。”
“原本有?”“
“结果,今天早上,她好象有打电话去,说她好象有点感冒,所以要取消。”
“这样子啊。”
亚由美点了头。“他说她家在哪里?”
“他好象没去过,听说她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公寓。”
“叫什么名字的公寓?”
“我抄下来了。就是这个。他说地方大概就在我抄上面那附近。”
“知道名字就没问题了,谢谢你。”田亚由美把小抄收到皮包里去。
“不过说真的,你这身打扮满好看的。”田代说。
“是吗?”
“嗯。搞不好你是意想不到的贤慧。”
该如何解读这句话,亚由美有点伤脑筋。
这里?
亚由美再重新看一次小抄。
没错。不过,这怎么会是“小公寓”呢!
当然,现在的时代,连公寓的名字都取些莫名其妙的片假名。亚由美在来之前,以为这里大概也是那样子的……然而这里却是非常正式的豪华大厦。有十层楼高,建得也相当坚固。
从地点来看,应该也不便宜。
女大学生一个人住这种地方?
亚由美心想,要不是有钱的父母亲真的,不然就是有靠山供应。
她在大厅找尾田的信箱。
“七楼的……七O五。”
当然,也有电梯。
电梯刚好停在七楼。按了按钮之后,电梯慢慢地下来了。
大概是为了防止犯罪吧,在电梯的门上有装着窗户,可以看得到里面。
“好慢哦!”
急性子的亚由美自言自语地说。
电梯终于要下来了。按着……当眼前的窗户,出现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孔时,亚由美不禁大吃一惊。
就是这个脸孔!那个矢原晃子被敲诈钱的时候,挽着她丈夫的手,一起被拍在照片上的女人。
原来是这样啊。
这张脸孔曾经在大学看过。所以,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电梯停了,门开了。
真巧耶!
那个女人……尾田珠子,突然往精柙百倍的亚由美身上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。
“喂,你怎么啦?!”
身着毛衣和牛仔裤的尾田珠子,筋疲力尽地瘫倒在亚由美的懹中。
“到底怎么啦!喂!”
亚由美抱住尾田珠子,不禁大吃一驽。因为毛衣是红色的,所以没有看到,但是在她背后好大的一片是……黏满整只手的,的确是血没错!
任由亚由美再怎么胆子大,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,碰到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。
“来人啊……快来人啊!杀人了!”
亚由美用足以震动大厅的声音尖叫着。
“所以我不是说过吗?”
亚由美的先生茂木,怏怏不乐地说。
“怎样嘛!”
亚由美嘟着嘴说。
“事情不就变这样了吗?要是你不多管闲事的话,那个女孩也许就不会死了。你到底知不知道?”
“这种事……我当然知道。”
亚由美以低沉的声音,自言自语地说。
这里是尾田珠子的住处。
以单身女孩的房间来说的话,未免太豪华了。虽然不知道她父母亲供应她多少钱,要是没有其它收入的话,根本没办法过这样的生活。
“不过,真是伤脑筋。”
茂木软了一口气。“现在的女大学生,到底在想些什么呢?”
茂木受伤的脚褢着绷带,穿着凉鞋。今天算是有出来“上班”了。
亚由美也多少有点沮丧。不管怎么说,人就在自己跟前被杀死了。
大概就如茂木所说,或许错就错在自己来见她。一这么想之后,心中不禁一阵痛。
“喂!”听到这样的声音。
“殿永先生。”
亚由美稍微松了一口气。“事情变成这样……”
“不,不是你的错。”
殿永朝着茂木说:“喂,哪有人撇开不提我们无法破案的责任,而责备不是警官的人呢!”
“是。”茂木看起来有点不服。
“要是我们能破案的话,住在这里的女孩也就不会死了。可以受批评,却不能主动批评,这就是警官。要是你不喜欢这样的话,就不要当警官了!”
殿永的口气虽然很温和,但是很严厉。
“我会铭记在心的。”
茂木姿势端正地说。
“我倒想问问,你的脚怎么啦?”
殿永问道。
“这个,这是……”
茂木不好意思说。
“是夫妇吵架。”
殿永因亚由美的话而瞪大眼睛……“原来如此。”
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,殿水点了头。不是茂木脚伤的事(虽然也有提及),而是查出尾田珠子的事。
“这也难怪,那么大的社区。碰巧有你认识的大学学生,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
“尾田珠子一定有参与恐吓案件。”
亚由美说:“从住在那个社区里的先生群中,挑选出几个人,故意挽住他们的手臂让人家拍照。”
“我想这种事一定有指使者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从威胁的手段看来,一定是住在社区里的人。”
“好象专挑一些处得不太融治的夫妇恐吓。也只有住在同一个社区的人,才会清楚这种事吧。”殿永说。
“可是,实际上打恐吓电话的人,或许就是尾田珠子。如果是社区里的人打的话,有认得出声音的危险性。”
听了亚由美的话之后,殿永点了头。
“就算她分得了一杯羹,大概也住不起这样的大厦吧!”
殿水看了看房间四周。
“说的也是。一个人三十万的话,应该分不了什么大钱的。”
“这么说来,她还有其它可以谋财的理由啰……”
殿永陷入沉思,茂木拖着一只脚走过来。
“真是糟糕,没有一个住户看到疑似犯人的人物。”
“我想也是。在这种地方,大家对别人的生活都漠不关心。”
“只不过,女大学生能住在这里,大概是有男人吧。听说有时候,会有中年男子来访。”
“果然不出我所料。”
殿永摇着头说:“这条线索也多少要查一查才行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茂木说了后“用不着你去查。你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位小姐,不要忘了!”
殿永再次叮咛他。“好吧,今后该怎么办呢?”
问的人当然是亚由美。
“对了!今天安井太太请我去她家。”
亚由美急忙看手表。“还来得及。我觉得或许可以掌握到些什么。”
“不过,你要小心哦。杀死尾田珠子的人,假如是社区里的恐吓犯人的话,说不定对方早就从她的口中得知你的事了。”
原来如此,这么说也对。
“可是,事到如今也回不了头了。就算是为了久惠吧。”
“我是怕你重蹈佐伯久惠和尾田珠子的覆辙。”
殿永微笑了。对亚由美来说,那个笑容比任何忠告来得令人安心。
“那么,我要走了。今天早点回来哦,老公!”
亚由美对茂木说了之后,殿永不禁笑了出来。
在凶杀现场……尾田珠子就在这个房间被杀的……笑出声也许有点轻率,不过这时候的笑声显得极其自然。
亚由美从七O五号房出来,往电梯走去。按了按钮之后,碰巧电梯正要土来……而且是刚好上上楼来。
穿着大衣的男人走出电梯:“抱歉。”
男人和亚由美擦身而过。
右手提着类似装蛋糕的盒子,左手拿着几封信件,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,男人碰到亚由美的身体,手中的两、三封信件掉落在地。
“啊,对不起。”
亚由美立刻弯下身子,捡起掉落的信件。
“先生,您的信件……”
“哎呀!”
不禁令她大叫的是,那个信封……里面好象是信件广告……上面的收件人,写的就是“尾田珠子”。
“你是?”
穿大衣的男人惊愕地说。看到对方的脸孔之后,这回换亚由美目瞪口呆。
“佐伯伯父!”
对方是久惠的父亲。
“那,佐伯伯父就是尾田珠子的……”
对亚由美来说,打击相当大。
原来久惠的父亲,有个情妇是年轻的女大学生,还金屋藏娇。看到佐伯忧愁的样子,亚由美才决心要不顾一切去冒险调查的。然而……她觉得被背叛了。
“不管你怎么说我,我都认了。”
佐伯接着说:“不过,我不知道珠子被杀害了。是真的。”
“我想应该也是这样。”
说的人是殿永。
亚由美和佐伯一起,回到尾田珠子的房间去了。
“要是您知道的话,应该不会满不在乎地来有警察的地方吧。”
“但是……为什么那女孩……”
佐伯喃喃自语地说。
“关于这点,现在还不知道。”
殿永以公式化的口吻说:“您和尾田珠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“快一年了。”
佐伯稍加考虑之后说。“那时候正好我和我老婆处得不好……久惠碰巧为了大学的事,带尾田珠子到家里来。”
“久惠她?”
“当时并没有怎么样……是到了隔天,我要从公司回家的途中突然碰到她,她邀我一起喝杯茶那才是一切的开始。这间房子,是我付钱租的。”
亚由美隔了一会儿说。
“佐伯伯父,尾田珠子和你的事情,久惠知道吗?”
佐伯眼睛往下瞧。然后以难受的声音说:“我原本以为……她应该不知道。但是,当久惠死的时候,我想她会不会早已知道了?或许这就是她自杀的原因之一……我觉得是这样,痛苦了好几天。”
这话并不假。转眼间变白的头发,可以解释这一点。
“从那之后,我一次也没来过。不过,要缴房租的时间快到了,即使想要跟她提分手的事,也不能马上说分就分。我是这么想,所以今天才来这里的。”
“我了解了。”
亚山美这么说之后,站了起来。“我得走了。不过,佐伯伯父……”
佐伯抬起头。亚由美稍微笑地说:“虽然我刚才觉得打击很大,不过现在已经放心了。”
第六章 小心副业
“我来晚了……”
亚由美在安井常子家的玄关,低着头说。
“没关系,反正时间多的是。快进来。”
“打搅了。”
亚由美进去了,并且被带到客厅去。
“那只小狗呢?”
安井带子一边泡红茶,一边间道。
“我是从外面直接来的,它在家看家。”
“哎,好可怜哦!它会不会饿肚子呢?”
“不会,出门之前我有留些食物给它。”
“这样啊,这样就好。”
安井常子坐下之后,就开始闲聊。
亚由美有点失朢.她以为会有什么收获才来的,然而却只是闲话家常而已。
再说,唐璜也在等她,是否要找个适当的时机离开,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……“对了,你跟那个永田家住很近吧。”
是安井常子提及的。
“是的。搬家的时候,他有帮我忙。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他太太真可怜。”
“就是说啊,真的。可是……”
正说到一半,常子就不说了。
“咦?”
“因为发生了一点事情。”
她嘻嘻地偷笑,故弄玄虚地说。
“永田先生……他怎么了吗?他人非常亲切呀。”
“没错。可是,大家都谣传他对年轻女性格外的亲切。”
“这样啊。怎么可能。不过,男人大致上都是这样子的。不是吗?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
常子笑着继续说:“但是,那个人也稍微有点问题。”
“是外遇……吗?”
“他被杀害的太太,老是一副可怕的表情。大家都在说,他们夫妇一定处得不好。”
“这样子啊!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”
“我告诉你……”
常子压低声音说:“他太太被杀的时候,我还以为他先生是凶手呢。我想大家都会这么想的。”
“可是,实际上……”
“当然,听说他有不在场证明,所以应该不是他才对。不过,不在场证明那种东西,也是随随便便的吧。”
“是啊,那倒是……”
“况且,水田太太有时候会来抱怨她先生的事。”
“抱怨些什么?”
“听说那位先生很喜欢玩照相机,就是那种……叫什么来着,可以拍远镜头的……”
“是望远镜头吗?”
“对,对,他有那种玩意儿。在他休假日的时候,”
常子窃笑地说:“听说他会用那个偷窥别人家的事。”
“偷窥?天啊!”
“当然,他本人是说他在拍鸟。他很生气我们诬赖他……是真是假,总觉得有点今人怀疑。”
照相机。朢远镜头。
有些事让人不能释怀。
那些被用来恐吓的照片。叫尾田珠子挽住目标的男人手腕,亲密地谈话,这并不难。
但是要拍照可就不一定了。
男人的脸必须拍得清楚才行。否则,要是被反驳说那是别人的话,就恐吓不成了。
但是,昆田珠子的脸,拍得太清楚也伤脑筋。
乍看之下很相似的女大学生,比比皆是。就像矢原晃子所看到的那张照片,矢原的脸拍得很清楚,但尾田珠子却拍得不很清楚。
就连亚由美,剎那间都会以为或许真的就是久惠。
不过,要抓准时机拍那样的照片,也不是那么简单的。况且要在阴暗的地方拍。
男人为什么没有发觉被人拍照,虽然令人有点不解,不过用望远镜头,从远一点的地方拍,如果是摄影技巧高超的人拍的话……“哎呀,把你留那么久。”
安井常子看着时钟说。
“哪里,我才觉得打搅太久了呢!”
亚由美站起来道谢。
“我们再找机会聊天,随时欢迎你来。”
常子一边送亚由美到玄关,一边补充说明地说:“不过,我时常有事要外出,有时候会不在家。”
亚由美回到家之后,发现茂木还没回来。
唐璜慵懒地躺在沙发上,用抱怨的眼神看着亚由美。
“你真是奇怪的狗耶!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一般的狗肚子饿了,看到主人回来的话,都会高兴地跟在脚边汪汪叫,不会像你这样,用这种眼神看人。”
发牢骚归发牢骚,但是回来晚了是事实。亚由美赶紧替唐璜准备食物。说是这么说,也只不过是把狗食倒到盘子里而已。
要是在家里的话,母亲清美会做许多菜,唐璜也就跟着吃,但是在这里吃的全是狗食。
虽然唐璜看起来不满意(因为太挑嘴了),但是这时候,它可能已经饿昏了,转眼间就吃得一干二净。
“接下来也得准备人吃的食物了。”
该是准备晚餐的时间了。
亚由美也是个女人,对烹饪非常拿手……那就错了。她拿手的不是“料理”,而是“推理”。
所以,临时的丈夫茂木,也老是被迫吃用微波炉调理的冷冻食品。
“今天吃哪样冷冻食品好呢……”
正当她在犹豫的时候,电话响了。
她去接了。
“你回家啦?”是殿永的声音。
“殿永先生,后来知道了些什么吗?”
“没有,还没。老实说,我有事想告诉你……”
“是人拍卖之类的吗?”
殿永一边笑,一边说:“不,不是这样的。不过,若是能把茂木那家伙贱价拍卖也不错。”
“也对。”
“茂木的脚伤,好象化脓了,所以他发烧住院了。”
“住院……”亚由美真的吓一大跳。
“没事,没什么大碍。只不过,我想他今天可能不能回那里去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我真对不起他。”
“不,这也是工作。”
“对了,我想请你调查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矢原和尾田珠子被拍的照片,是不是用朢远镜头拍的,可以查得出来吗?”
“望远镜头?我马上去查。不过,你干嘛问这种事?”
“我的第六感。”
亚由美装模作样地说。
“你提出要求的时候最可疑了。你听好,千万不要一个人逞强。”
“我知道啦!”
“我总觉得很可疑。”
殿永接着说:“那么,刚才你说的照片的事,我查完马上跟你联络。”
“庥烦你啰!”
“要听话哦。”
殿永再次叮咛她。“不要嫌我唠叨,侦探的工作,不适合当主妇的副业。”
亚由美不禁笑了出来。
“我知道了。我要行动的时候,一定会跟你联络的。”
亚由美对很快就和唐璜玩在一起的由里说。
“可以吗?”
“当然喔。姊姊也正觉得一个人吃很寂寞的。”“那么,我就吃!”
“你等一下。”
没在多少功夫,就把餐桌摆满了。不管怎么说,这都要拜食品产业发达之赐。
“好好吃哦!”
或许由里也多少有点奉承,但是看到她一个劲地吃,亚由美心想:有个小孩也不错。
“多吃点哦。”
亚由美自己一边吃,一边说。
“姊姊,你先生呢?”
由里突然问道。
“咦?”
一瞬闲,她以为由裹在说谁呢。在由里面前,她不禁忘了自己就是“神田亚由美”。
“啊,我先生啊……”
她笑着敷衍。“他今晚有点事。”
“被杀了吗?”
亚由美吓一大跳。
“不!他还活着。不过,你怎么这么问?”
“我以为他跟我妈妈一样,被杀了呢。”
“你妈妈,就是啊……你很寂寞吧。”
“虽然爸爸说,妈妈是生病死的,可是在托儿所,大一点的小朋友说,我妈妈是被杀死的。”
亚由美心想,有些家伙真多嘴。不过,才五岁的由里可能不了解“被杀”是什么意思。
“你妈妈应该是个很棒的人吧。”
“嗯。”
由里用力点头。“我拿照片给你看好不好?”
“你妈妈的照片?嗯,姊姊好想肴哦。”
“那么,吃饱之后,到我家去吧。”
“去由里家?”
“对啊!走嘛。可以吧?小狗也可以来的。”
“好是好”
亚由美有点犹豫,接着说:“你进得了家里吗?”
对方故意追加说明。
“谢谢您。”
亚由美挂断电话,对由里说:“你爸爸已经离开公司,好象快回来了。”
“那么,爸爸马上就会回来了吧。”
“是啊。让你爸爸找不到就不好了,我们还是在这里吧。”
“嗯。”
亚由美一边拿果汁给由里,一边说:“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办的吗?”
接着说:“早上,你爸爸去了哪里之后才去上班的呢?”
“我不知道,我爸爸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这样啊。他和往常一样,带你去托儿所吗?”
“嗯,然后爸爸也一样去上班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这或许没有什么,但总让人无法释怀。
永田送由里到托儿所之后,没有直接去公司。当然,也不知道他去办了什么事这个时候,玄关的电钤响了。
“抱歉。”
传来的就是永田的声音。
“是我爸爸。”
由里大喊。
“抱歉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永田礼貌地道谢。“甚至还让你请吃晚饭……”“哪里,算不上请吃饭。”
亚由美老实地说:“我先生今晚出差不回来。”
“是这样子啊。”
“要是……方便的话,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呢?”
听亚由美说了之后,永田有点犹豫:“方便吗?”他问道。
“当然方便。不过没什么好招待的。”
亚由美泡红茶请对方喝,一边说:“你每天接送由里,好辛苦哦!”
“早上还好,偶尔我会像这样晚点回来,所以很伤脑筋。”永田说。
“工作忙的话就没办法了。”
“就是啊。今天也是开一整天的会。害得我工作堆积如山……开会中,我也从头到尾都好焦急。”永田苦笑地说。
“是开会啊。开些无意义的会,很让人讨厌吧。”
亚由美根本不懂,却说得好象很懂似的。“那么,是从早上一直开吗?”
“就是啊。偏偏这种时候,讨论的都是一些无聊的议题。”水田笑着说……
第七章 枉然的清算
“昨晚没办法打电话给你,对不起。”殿永说。
“哪里。我也在想,要是你打来的话就伤脑筋了,因为当时我正在外遇。”亚由美说。
“你这个人真有趣。”殿永笑着说。
这是在一家小餐厅,一边吃中饭一边聊的对话。
“茂木先生的伤有没有好点?”
亚由美问道。
“虽然他本人好象准备要交代遗嘱了,可是好象没什么大碍。”
殿永嗤笑,说:“对了,对了。有关那些照片的事,调查的结果,好象的确是用望远镜头拍的。”
“果然没错。”
“不过,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?”
“老实说……”
亚由美把从安井常子那里听到的事,说给殿永听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当然,也不是只有永田先生才有望远镜头,我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。”
“这么一来的话,永田也有可能就是那件恐吓案件的罪魁祸首啰。”
“没错,或许是他利用尾田珠子做的。”
“这样的话,永田照美被杀的原因,可能是她和永田与尾田珠子的三角关系也说不定。”
“可是,永田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?”
“就是啊。而且,又是相当完整的不在场证明。”
“那么,尾田珠子呢?”
“虽然不是不可能,但是用丝袜勒脖子,不太像女人作案的手法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还有也无从得知这和久惠有什么关系。”
亚由美摇头说。
“这一点我怎么想都想不通。”
殿永点头说。
“老实说,我还掌握到一件事情。”
亚由美挺出身子说。
“你该不会又去冒险了吧!”
“没有!我哪敢。”
亚由美说明了永田昨天早上没去上班的事,“他自己说他有去上班,你不觉得有点可疑吗?”
“唔,原来如此。”
“在那段时间,他应该能够杀死尾田珠子的。”
殿永摇头说:“你打算让我们失业啊?”
“不过……当然,这些不能成为证据。”
“至少不能以杀人嫌疑逮捕他吧。不过,可以往这个方向去调查。”
“请查查看。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久惠的恋爱对象如果是永田先生的话,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。”
“没错,就是这一点让我想不透。”
说了之后,殿永喝了一口咖啡。
“什么想不透?”
“为什么久惠小姐要自杀?”
“那是因为,永田他……”
“不管对方是永田,还是其它男人。我想不透的是,只因为对方提出要分手就寻死,我认为久惠小姐,应该更坚强才对的。你觉得呢?”
“说的也是。听你这么说也对。”
“当然,我不是心理学家,所以不太了解像久惠小姐这样的人。只是,因为失恋就自杀,我总觉得很奇怪。”
的确,或许是这样没错。到目前为止,亚由美只顾着生对方那个男人的气,至于久惠本身的内心到底怎么想,并没有多加考虑。
“况且,久惠小姐是极其冷静地留下遗书才死的。从这一点看来,我总觉得久惠小姐会选择死,应该有其它理由才对。”
“有什么理由?”亚由美问道。
当然,殿永无法回答……这个亚由美也知道。
倒不如说,亚由美是在间自己……“姊姊!”
亚由美回到社区,正要进入自己住的大楼时,听到有人叫自己,所以回头看。
“哎呀,是由里。”
在沙场附近,聚集了许多小孩,正热闹地在玩耍。昨晚带由里来的女人,看到亚由美后,点头招呼。
“是老师带我们来的。”
由里接着说:“现在是玩沙的时间。”
“这样啊,好象很好玩的样子。”
亚由美微笑地说。
假如,永田就是杀人犯的话,这个孩子……亚由美觉得有点难过。
但是……但是,事实早晚都得弄清楚的。
“哇咿!”
孩子们一边挥洒着沙,一边跑来跑去。由里也跑过去加入他们。
亚由美正想离开那里,突然看到掉落在脚边的东西。
捡起来看之后,才发觉是个胸针……是由里的胸针。
好象是在她跑来跑去的时候掉下来的,后面用胶布黏着一把钥匙。
亚由美犹豫了。不过,反正早晚都得这么做的。现在是白天,永田不会回来。
亚由美决定之后,跨出了步伐,直接往永田家去。
走廊上没有人在。
她赶紧用钥匙开门,进入里面。
虽说要找,亚由美既不是刑警,也不是小偷。要从哪里找起,她根本不可能知道。
就从看得到的地方开始找吧!但是,事后不能被察觉,所以她不能翻箱倒柜地到处去找。
抽屉一个一个地找,马上就过了将近三十分钟。
“再继续这样找的话,天就要黑了。”
亚由美喘口气,喃喃自语地说。
她突然看到了一张照片。那是永田被杀的太太,照美的照片。
她有一种直觉……要藏照片的话,会在照片的下面。
拆下相框背面的板子,把照片拿出来看看。有一张照片黏在永田照美的照片背面。
亚由美轻轻地取下照片,目不转睛地看……果然。果然是这样没错!
“久惠!”亚由美说。
照片上的佐伯久惠和水田靠在一起。久惠笑得很幸褔的样子。
这种开朗的笑容,亚由美几乎没有看过。
“久惠……”
她再度喃喃自语。
这时候,传来这样的声音。
“你找到啦。”
奇怪的是,亚由美没有太大的惊讶。她觉得永田会在那里,好象是理所当然的。
“是你杀了久惠的吧?”
亚由美接着说:“我是冢川亚由美。我和久惠是青梅竹马的朋友。”
“你根本不会懂!”
水田颤抖着声音。
“我不懂什么呀?”
亚由美回了话。“久惠说她要结婚,看起来是那么的幸褔。而辜负她的不就是你吗?”
“不是!”
“怎么会不是!”
“我……我原本打算和久惠结婚的。是真的。可是……照美硬是不同意。无论如何我老婆就是……”水田脸色苍白,额头上直冒汗。
“我老婆她自己明明也有外遇,却不准许我爱久惠。”
“这不是理由。”
“我……我是爱久惠的!”
永田大声嘶喊之后,突然扑向亚由美。
水田冷不防的偷袭,双手掐住了亚由美的脖子。
亚由美拚命挣扎想甩开他。两个人纠缠在一起,往房间里面去了“危险!”
传来大叫的声音。
“啊!”
永田短促地大叫一声,放开了亚由美。
亚由美摸着脖子,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……站在那里的是安井常子,手上握着菜刀。
“我……不知不觉,就不顾一切……”
安井常子以发呆的表情说。
永田用手压住从侧腹流出来的血,走到阳台去。
“由里!由里!”
他一边喊叫,一边把手伸向天空。
“糟糕!”
当亚由美站起来的时候,永田的身体,已经消失在阳台的那边了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
亚由美大吃一惊。
“汪!”
“天啊!你要做什么!”
听到喊叫声之后回头看,才发现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唐璜,正咬住安井常子的裙子不放,一直拉着她。
“唐璜!不要这样!”
亚由美继续说:“是她救我的!唐璜!”
坏就坏在不应该便把他们拉开。喀嗤一声,安井常子的裙子就裂开一大片。
“天啊!”
她一声大喊……亚由美看到,从常子的裙子里,唏哩哗啦地掉了满地的照片。
捡起来看之后,发现那是……和那个矢原晃子所看到的,被利用来恐吓的照片一模一样。
尾田珠子像撒娇似的,挽着其它男人的手腕。
“这个照片,是你……”
亚由美看了安井带子。“原来如此。是你利用尾田珠子,让永田拍照的吧。然后再加以威胁哪家的夫妇处得不好,你是最清楚不过了。”
安井常子重新握好菜刀。
“没错。”
她回头看亚由美,说:“要在社区里拥有势力,是需要花钱的。因为永田比较禁不起诱惑,所以老是和别的女人发生问题。所以,要抓住他的弱点,让他听从于我,是很简单的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杀死尾田珠子呢?”
“是永田带她来的。水中一定是听说她是那个佐伯久惠的朋友,而且很需要钱吧。”
“为什么又要杀永田呢?”
亚由美说了之后点头。“原来如此。你原本打算把一切的错,都推到永田身上吧。
你知道我要来这里,所以让永田先进来,然后假装要救我,好杀害永田。然后把这些照片,藏在这个房子里的话,大家就会以为全部的恐吓,都是永田一个人干的……“
“那个人已经没用了。腯小如鼠,谁晓得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。”
“是你让永田杀害尾田珠子的吧!”
“因为她打电话来告诉我你的事。而且,她说她把记事本给掉了,反正迟早会被你查出来的所以找吩咐永田把她给杀了。”
“好狠心!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
“彼此彼此?”
亚由美睁大眼睛,“那么,杀死永田照美的是……”
“是我。或许你看不出来,其实我满有力气的。为了要让现场看起来像是男人所为,所以我把昏倒的她,特地拖到浴室之后才杀死她。”
“是永田拜托你的吗?”
“因为他很想和佐伯久惠结婚。所以找挑了有绝对完整的不在场证明的时候,把照美骗了出来。利用和她外遇的男人的名字。照美在饭店打了电话给征信社。”
“那么,有久惠的名字的便条是……”
“因为我看到了那张便条,所以就把它撕回来了……接着,就轮到你死了。要把杀害你的责任推到永田身上很简单。”
说了之后,带子重新握好菜刀。
“可没那么简单哦!”
传来了男人的声音。“把菜刀放下!”
亚由美目瞪口呆。
“茂木先生!”
“你就光会做些危险的事!”
茂木举着枪摇头,说:“你要我怎么安心住院呢?”
安井常子脸色苍白,把菜刀丢到脚边。
“然后……”
茂木接着说:“永田掉到下面的花圃。虽然身负重伤,但没有死。他应该会坦承一切才对。”
安井带子变得全身无力,当场瘫坐在地。
“汪!”唐璜叫了一声。
“总之,幸好你没事。”殿永说。
“是啊……”
亚由美一边走在医院的走廊,一边说:“可是……久惠还是好可怜哦。”
“就是说啊。”
久惠很了解永田,知道他是个懦弱的男人,有一被逼上绝路就会狂乱的个性。
“她感觉到永田想杀死他太太,所以久惠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万万没想到同一天晚上永田竟然会叫安井常子杀死他太太。”
“果然……”
“是的。果然很像久惠的作风。与其要牺牲别人,宁可选择牺牲自己。”
“果然是你的朋友。”
“我的……不过,换成是我的话,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。”
亚由美把手上的花束交给殿永,“这个,请交给茂木先生。”
“你亲自交给他比较好……”
“这个事件,根本不能说是好结局。我想早点忘记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殿永微笑地接下了花。“真可惜,这束花不是给我的。”
“那要等到有下一个事件的时候了。”
听了亚由美的话后,殿永瞪大眼睛说:“你还打算搞什么花样吗?”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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